当一个98年的自媒体博主，在23岁那年赚到了人生中第一个100万，生活会发生什么变化？

如此情节发生在柴桑身上，她决定“躺平”。

【资料图】

这当然不是说，她将从此断更，或者原地退休，只是她没有去组建自己的团队，也没有追逐更多金钱和流量的强烈欲望。

毕竟，“靠运气赚来的钱，凭实力亏掉就不好了。”

以下是我们和柴桑的对话：

（点击上方视频，即可观看）

2021年末，

我存到人生第一个100万

看客：你是什么时候赚到100万的？

柴桑：2021年末，那个时候差不多是我23岁，我第一次看到存款突破了7位数。当时我也只是截了个图，发到只有我爸妈在的家族群里，给他们说了一下，然后很平静地度过了。

看客：你爸妈当时是什么反应？

柴桑：100万其实对他们来说是个很大的数字，哪怕我们住的那套房子，当年全款都没有100万。但我爸妈已经很淡定了，他们只是在群里说了一声“很厉害，以后不要再问我们要钱了”，就没有别的了。

看客：怎么会这么淡定？

柴桑：其实他们经历过一个很有意思的心路历程。我大学做自媒体的时候，稿费一部分打到我卡上，另一部分到我妹的银行卡。那时候我妈会悄悄问我妹，我的工资有多少？当时差不多是2万左右，我妈非常震惊，天哪，怎么这么多！怀疑我干的是不是正规工作。这个事过去一年半以后，我在抖音上有个爆发期，那一个月我赚了15万，我就告诉了我妈，结果她特别淡定，说那还挺厉害的。我说你怎么一点也不震惊了。她说从我知道你能赚2万块，震惊完那一次，你能赚多少钱我都不会震惊了。他们虽然不理解我在做什么，但对钱的认知上已经基本和我平齐了。

柴桑的存款截图

看客：你是怎么赚到的这100万？

柴桑：说实话，我高考其实考挺烂的，只超了二本线50分，连一本线都没够上，学了个和文学创作八竿子打不着的土木工程。

但大二的时候，因为我对本专业的知识不感兴趣，就开始尝试业余的写作，赚到了我人生第一桶金。当时我参加了一个故事比赛，拿了1000块奖金和一部魅族的新手机。那个时候我就意识到，（写作）这件事情可以赚钱。

最开始我在知乎上写作，写了很多回答以后，被官方注意到，开始出专栏，那一年多收入能有3、40万。当时我还从知乎引流到公众号，大概有20多万粉丝，接一次广告1万左右，从我开始做到现在，帮我赚了20万左右。

后来视频平台崛起，我开始做B站，大概坚持做了10条以后，接到第一个广告，广告外加创作激励收入，累计赚了18万。现在，我主要和一家教育公司合作做抖音，参与他们课程制作的同时，也帮他们卖自媒体课程，这段时间得到的工资和分成加起来大概有30多万。

所以这些累计加起来就是100多万。

柴桑的bilibili十万粉丝奖牌

看客：赚到这么多钱以后，买了什么东西？

柴桑：赚到100万以后，我给自己买了一个Switch，那时候应该是打折，还带一个塞尔达传说，大概是2500左右。

但我给家里添置了一些大型的家电。比如去年年终，我给家里换了一台液晶的大电视，之前我们家的电视是我爸妈充了几千话费送的，特别垃圾，直到换了电视以后，他们才体会到原来电视可以有那样的分辨率。家里的灯，洗手台我也换过，基本都是些能显著提升生活质量的东西，还给他们买了台按摩椅。

看客：存款百万以后，生活会发生什么变化吗？

柴桑：基本没变化。点外卖的时候，看到满减券还是会凑，还是会找人帮我点拼多多的链接，也会帮别人点。我对奢侈品也没有需求，比如一些贵的衣服、AJ、高级的项链，我也不会去买。存款只是让我有安全感，但不会改变我的生活方式。

有一点不同，可能就是遇到傻逼了，打开余额数字看一下，基本就消气了。

我想过的生活，

根本用不了那么多钱

看客：大学时除了写作，试过其他兼职吗？

柴桑：基本没有。其实我大学生活费只有1500，但那时候我硬生生够花，还能剩下几百块钱。

当时同班同学普遍会去打工，去校外比较潮的那种日料店、韩餐店兼职，他们觉得这是个有面子的事情。

但很神奇，我对这些兼职毫无兴趣。

我看过一本书，已经忘了书名了，大致意思是说，你应该把大学时间花到你喜欢做的，或者你搞不懂的事情上，因为你毕业后还有几十年时间可以很痛苦地打工。那时我唯一感兴趣的可能就是去图书馆兼职，但它门槛很高，基本都是研究生，所以我也没做过，后来就开始写作了。

看客：你的写作日常是什么样的？

柴桑：大三大四我比较自律的时候，就算不定闹钟，7点半也绝对醒了，如果我想6点起来跑步，就定个闹钟，闹钟响一下就醒了，完全不会有早起的痛苦。我大学在海边，沿着海岸线跑一圈，带个早餐回来，心情也很愉悦。回来以后室友还在睡觉，但我已经开始打开电脑输出了，有种自己的一天比别人多出了几小时的感觉。

内容发布以后，我可能每隔一个小时看一次数据，如果它爆了就会特别开心，那一天不管干什么，我想到每个小时会有几千人来看，几百人给你点赞，就觉得没有白费这段时间。

那时候我还会赶热点，比如看到一个话题，当天晚上就开始查资料，写到凌晨两三点，排完版，等到早上7点，大部分人起床的时间发。

有段时间还坚持过日更，但个人原创是很难支持这么高的更新频率的，后来就放弃了，降低更新频率，但保持作品的质量。

柴桑的工作桌面

看客：当时有很强烈的赚钱欲望吗？

柴桑：我家里的经济状况其实并不好，可能再穷点就能去申请贫困生奖学金的程度。有段时间，家里4个人睡一个房间，但是因为床太小了，没有办法并排睡，所以就两个人睡床头，两个人睡床尾，给它无缝衔接上，刚好能睡下。

但我爸妈并不会跟我传递出我们家很穷，要让我省钱的认知。我爸妈很乐观，他们会用其他方式来弥补，比如其他小孩有玩具，我没玩具，我爸就会出门去敲家里的墙壁，像敲暗号一样跟我玩，我也在屋子里敲，我们还会去抓窗户上的壁虎，玩玩剪纸，做一些比较简单的手工。缺钱的经历有被很多东西弥补，所以我对赚钱其实没有特别强烈的焦虑。

看客：赚到100万后，会给自己设立更大的目标吗？

柴桑：一点没有。

现在很多人都是为了赚钱而赚钱的，因为想有更多的客户，因为想比同行有更高的流水，所以去赚钱。当然，钱越多越好，这肯定是没毛病的。但如果你真的想好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生活，或许你会意识到，并不需要那么多钱。

比如我喜欢的生活，我希望每天能有一段可以自由自在看闲书的时光，看一些科幻小说，社科书籍，或者写得比较浅出的历史，能让我的体验更加丰富。书很便宜对不对？我不用赚很多钱，也买得起书，还可以去图书馆借。我想要看更多世界观有趣的动漫、电影，玩更多制作得很棒的游戏，其实游戏也就几百块钱而已。外加租得起一个房子，有一台能打字的电脑。

当我意识到我喜欢的生活需要拥有哪些事物，而我又已经拥有时，我对赚钱的欲望就没那么强烈了，我已经在过我喜欢的生活了。

24岁那年，柴桑出了一本书，还被中国国家图书馆收录

看客：现在你的理想生活基本已经实现了吗？

柴桑：我过去有两个理想，一个是存到一笔说出去能有脸面的钱，另一个是出书，现在都实现了。

24岁的时候，我出了人生第一本书。任何一个搞创作、爱看书的人，应该都会对书这东西有种崇拜和敬畏的感觉。我当时没觉得自己有资格出书，把它当成一个理想去看待。晚上睡不着的时候，就想，假如我出了一本书，目录要怎么写，书名要怎么起。

大概一年后，那时我大概在知乎写了300多篇文章，每篇都是3000字起的，再加上有自己的专栏，就有出版社开始私信我，说老师要不要出书？后来又零零散散地编辑整合了一年半以后，成功出版了。卖得也还不错，按5000本的销量为标准的话，那本应该也是畅销书了。

靠运气赚来的钱

凭实力亏掉就不好了

看客：你进过公司上班吗？这和做自媒体有什么区别？

柴桑：刚毕业的时候，我找过一份新媒体运营的工作。上班和做自媒体挺不一样的，我做自媒体已经养成了一种为自己打工的心态，很多事情可做可不做，你做了收益也全都是你自己的。

所以习惯这种状态以后，去公司就会有点不适应。我总会有一种心理叫做我做得不好，不完全是我的问题，因为这个东西也不是我一个人负责的，就会心安理得地偷懒。而且压力也确实很大，你拿人钱就要干人事，也不能干不好，但很多事情又不可控，就让我很不好受。

我的优点是我可以为自己负责，而我的缺点也是只能为自己负责。

看客：当时有什么契机让你辞职做自媒体吗？

柴桑：一个工作上的重大失误吧。

有个很尴尬的事情，我手机上有两个公众号，一个是我自己的，一个是公司的。我不小心把原本该推到我公众号的一篇内容，推到了有300万粉丝的公司的号上。可能也就过了十几分钟，当时我还没发现，结果领导就赶过来让我赶紧删了，他一副很想骂我，但又不好意思骂的样子，估计是职业素养限制了他。

这件事情就让我彻底觉得，要不就别打工了，别祸害这些正经工作的人了，因为我和他们的工作心态完全不同。哪怕那个时候我还不懂职场规则，都觉得这个错误的量级很离谱，所以这件事之后的一个多月，我就没再继续工作了。

辞职以后我就想，这是不是苍天给我的提醒，要不就别去打工了，这样就永远也不会推送错了。我就想先做三个月自媒体，我要是没办法收支平衡，再去找工作也不迟，于是就遇到了我现在做自媒体的老板，再不知不觉做到了现在全网过亿的流量。

知乎平台的流量

看客：全职做自媒体以后，收入稳定吗？

柴桑：收入就和作品数据一样，很不稳定，也很不可控。

我有时候能赚到10万，有时候能赚到5万，有时候连1块钱都赚不到。它没有任何规律，甚至跟努力的关系也不大。我做这个行业体会到的第一点就是，钱也好，数据也好，这些东西都不是线性增长的，不是说我这个月一条视频涨了10万粉，下个月更五条视频就能涨50万粉，给自己立很多flag其实很容易倒。所以我会给自己的预期放低一点，反而会有些意外收获。

看客：怎么理解赚到多少钱，跟努力的关系也不大？

柴桑：我认为互联网的发展，是把努力慢慢给无效化的一个分水岭。

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，努力在慢慢被贬义化。在爸妈那个时代，所有发展路径都是固定的，比如受到良好的教育就能找到好工作，找到好工作就能有相对圆满的生活，找个好妻子、好丈夫，组建个好家庭，生一个孩子，你的孩子也会得到很好的教育，大概率会像你一样有出息，甚至比你更有出息。

但互联网发达以后，很多东西都很快地繁荣，又很快地陨落，加上互联网本身巨大的信息量，也就意味着巨大的概率、误区和不确定性。

我反而觉得努力是个贬义词，因为你把一个线性世界里的制胜词汇放到非线性的世界里，就会显得很可笑，甚至会导致一些不如不努力的后果。

柴桑的书桌

看客：你见过什么不如不努力的事情吗？

柴桑：典型的一件事——创业。

很多人做自媒体到一定阶段就会去创业。我认识一个人，21年年底去创业的。我们公司曾经的创业模式是比较成功的，十几个员工就有千万以上的营收，于是他在单干时完全复用了这套模式，但仅仅差了一年的时间，就没有复制出一样的成功。当然，他特别努力，甚至比我老板创业时还努力，但后果就是投了很多钱，还没有赚回来，甚至还去借钱了。

那个时候我就会很感慨，幸好我一直在做自己舒适区里的事情，虽然我没有赚很多钱，但我也没有亏钱。其实努力是个很奢侈很奢侈的行为。

看客：你会把自己赚到这100万，归结为运气好吗？

柴桑：那肯定的。我认识一个博主，之前有个老板找他签了半年的约，一次性给他打了40万，让他帮忙拍摄做账号。但后来老板因为疫情破产跑路了，合同上写因单方面终止合约的钱不退，所以他就白得了40万。

我就说你准不准备拿这笔钱去投资创业之类的，他说他才不，靠运气赚来的钱，凭实力亏掉就不好了。这句话太牛了，我现在就在践行这种原则。

很多人都分不清楚，自己产出的内容数据，到底真的是自己写的东西好，还是平台厉害，甚至平台不厉害，他也不厉害，但是访谈者自带流量，数据也起来了。只有分清楚你的成功哪些该归结于资源，哪些该归结于个人，哪些该归结于运气，才知道怎么去留住财富。

在这个非线性时代，学会如何去不努力，要比无时无刻都在努力更重要。

口述｜柴桑

采访｜唐师傅内容编辑｜何晓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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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信编辑 | 小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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